做了几十年贤妻，她还是免不了被出轨的命运

漆雕馨兰

当遇上一段难以忍受的婚姻，女人最担心的就是孩子。

她们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，不想让孩子过早地体会家庭的苦涩。

可是，孩子那么聪明那样敏感，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，他们怎么会感知不到呢？

在冰冷的环境里长大，却还要因为自己苦苦捆绑在一起，对于他们来说，并不公平。

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，孩子才能在快乐健康的环境里长大。

邱琳刚找到工作没多久，邱爸在外头的女人就上门逼宫。

那女人嚣张地耻笑邱妈人老珠黄，嚷嚷着说：“你死皮赖脸霸占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，有意思吗？”

她薄薄的嘴唇就像两片锋利的刀锋，说出的话一刀刀割在邱琳的心尖上。

邱琳的脑子嗡嗡作响，天地在那一瞬间失色无光。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，发现母亲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呆呆地只知道流泪，没有惊讶，亦不懂反击。

邱琳脑子一热，拉开门冲出去，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茶杯朝那女人狠狠砸过去。

女人条件反射地往后避了一下，但还是被砸中胸口，嗷地一声惨叫。

她看着暴怒的邱琳，不敢恋战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
邱妈跌坐在沙发上，神情痛苦到扭曲，还有一种被女儿窥破不堪后的狼狈。

在邱琳的逼问下，邱妈才说她早知道邱爸跟这女人好上了。只要她一天不离婚，这个家就还在。

邱琳想起这些年来，父亲总是忙于工作，在家的时间很少。他脾气不好，跟母亲说不了几句话就会不耐烦。对她这个女儿，父亲从前还有一些耐心和温情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也只剩下冷漠。

亲眼目睹了这场小三逼宫戏，邱琳才惊觉父亲的虚伪，她早该想到的。一个顾家的男人，是不会对家人这样冷漠的。原来他每天加班，经常出差都不是真的，只是他在外头浪荡的借口。

奶奶瘫痪在床十几年，都是母亲忙前忙后伺候。奶奶走时身上没有一个褥疮，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地走，谁不夸母亲一句贤孝媳妇？

奶奶年初才去世，那女人就逼上门来。分明是她看奶奶这个负担不在了，迫不及待想上位，偏还要耻笑母亲死皮赖脸不愿离婚。

邱琳突然觉得很心酸。父亲每次刷牙时，都是母亲帮他接好温水、挤好牙膏。

母亲对父亲那么好，父亲还是在外头胡搞，还任由小三上门逼迫，感情里哪有什么道理和公平可言？

邱琳不忍地说：“妈，如果你觉得难受就离婚吧。我工作了，以后我可以养你。”

邱妈嘴角挤开一丝酸涩的笑：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，我在你父亲最穷时陪他苦熬，如今好不容易过得好一点，那些财产将来都是你的。我要是现在离婚，可就便宜了外头的女人。”

邱琳心里既感动又难过。无论她怎么说，邱妈都不同意这个时候跟邱爸摊牌。

邱琳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像从前那样对待父亲。父亲疏忽对她的陪伴，父女感情本就稀薄。从那女人上门那一刻，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已经崩塌成渣渣。

邱爸也不敢在老娘刚过世三个月，就明目张胆地把照顾老娘十几年的糟糠之妻撵走。

他默许小/三上门，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邱妈的态度，邱琳的当场发飙让他明白女儿可不好惹。他自知理亏，对邱琳两母女在钱财方面比从前还大方一些。

邱妈待邱爸一如既往地好，只要他不提离婚，她什么都愿意。

可人不能一直戴着面具生活，总得有裂缝放松。邱妈在邱爸面前刻意讨好，在人后就再也维持不住这种体面。

邱琳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，看到母亲独守一室凄凉，默默流泪。

每见一次，邱琳对父亲的怨恨就更深一些。尤其是在家族聚会时，看到父亲还拥着母亲的肩膀秀恩爱，立深情人设，邱琳都觉得恶心。

一晃眼过去半年，在一次商业展会上，邱琳偶然发现父亲跟外头的女人早已生了一个女儿。

邱琳气得脸色发青，她为母亲不值。

母亲千防万防，怕离婚会被外头的女人分走财产。如今父亲的私生女都五岁了，把母亲这些年的屈辱坚守都变成一个笑话。

她琢磨着无论如何都得劝母亲离婚，财产损失是小事，犯不着为这么个没心肝的男人浪费生命。天天跪舔一张掉进粪坑里的钱，要多恶心有多恶心。

过了几天，邱琳回家跟母亲说了，父亲在外头有私生女的事。她本以为母亲会震惊，会愤怒，会拍桌而起。没想到邱妈只是深深叹息。

邱琳糊涂了：“你早就知道了？你怎么能忍？”

邱妈指节泛白，手腕上青筋凸起。她苦笑：“那你要我怎样？去找那女人当街扯她衣服，暴打那个小/杂/种？”

邱琳哑口无言。

邱妈红着眼圈地说：“只要我一天不离婚，那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玩意。他们这样欺负我，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！”

看着固执的母亲，邱琳的心里涌起一阵满满的无力感。用一辈子去跟渣男渣女赌气，值得吗？

邱琳没想到，母亲愿意忍，父亲却不愿意了。因为外头那个女人又怀孕了，据说这次怀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孩。如果邱爸不离婚，她就去流掉孩子。

没有儿子是邱爸心底最深的遗憾，一下子来了俩儿子，他欣喜若狂，当天就迫不及待向邱妈提出离婚。

邱妈还是不答应，邱爸是真急了，竟然让邱琳出面劝劝邱妈。

邱琳从来不知道，自己的父亲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。她气愤地质问他，这个家和她们两母女，就不值得他留恋吗？

邱爸眼神躲闪，不敢正视她：“那谁谁不是说了嘛，家电都有保质期，感情自然也不可能永远不变。我跟你妈这些年貌合神离，她累我也累。这么多年我待你妈不薄，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？”

邱琳看着父亲，郎心似铁，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。她突然有一种冲动，让他们离了算了，省得互相折磨。

邱妈只有一句话，宁死不离婚，什么条件都不行。

两人争吵起来，邱爸又恼又急，甩了邱妈一个耳刮子。

邱琳得知这事，气得眼睛都红了，她冷冷地对父亲说：“要离婚可以，所有财产都得归我妈，你净身出户。”

邱爸自然不愿意，嚷嚷着说：“这么多年你妈没挣过一分钱，家里的一切都是我挣来的，我分给她一套房子已经算厚道。”

邱妈听了这话崩溃了，从当年跟他一起熬过苦日子，照顾他的瘫痪老母亲，到如今他有钱就变坏，一桩桩一件件都摊开来。说到动情处，她泪水涟涟，泣不成声。

可她的伤心难过、声嘶力竭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
那个变了心的男人，忿忿不平地痛斥她不学无术，不愿意跟上社会的发展，只想用往日情份拴住他。

给她报班学习，她嫌浪费把学费退了；让她多看书，她每天只会琢磨做什么菜；跟她谈股票，她却喜滋滋地岔开话题，说超市啥啥又打折了；她不愿意健身减肥，又胖又丑又蠢，总之跟她无法沟通，没有共同语言。

他用尽恶毒的语言攻击妻子，仿佛站在面前的人，不是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爱人，不是曾经一起养育孩子的伴侣，而是仇人。

明明是他背叛婚姻，践踏妻子的尊严，却还要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被理解的受害者。谁会觉得自己有错呢？就连小/三都觉得自己睡别人的老公是真爱。

邱琳看不得父亲这样埋汰母亲，言语间护着母亲，指责父亲得了便宜还卖乖，扬言要曝光那个女人。

邱爸恼羞成怒，索性搬了出去，不再给邱妈一分钱生活费。他还趁邱妈去买菜时，回家将从前送给邱妈的那些珠宝首饰全都偷走。

邱琳气得大骂他无耻！这个老男人为了离婚，真是半点道义都不顾了！

过了几天，邱琳再回家，就看到自己妈鼻青眼肿，据说是被邱爸打的。

邱爸放话说，一天不离婚，他就有权利打自己的婆娘。

邱琳怒火中烧，扯着母亲去医院验伤，还要报警。邱妈死活不愿意，只说若是闹大，她爸更不愿意回家了。

邱爸隔三岔五将邱妈揍一顿，有时还跑回家将家里的摆设摔得稀巴烂。他去意已决，对这个家和妻子再无半丝感情。他就像一头困兽，想要在婚姻的围城中冲撞出一个缺口来，重获自由。任何试图阻拦他的人，都会被他疯狂撕咬。

饶是这样，邱妈还是咬紧了不离婚。任凭邱琳软硬兼施、讲道理威胁，都不行。她像一个悲壮的勇士，誓要与婚姻共存亡。

邱琳也没辙了，她问邱妈：“妈，他都这么狠了，你还不舍得放手，你图什么？你要是担心以后的生活没着落，我养你。”

邱妈摇头，反正就是不离婚。只要还有一口气，就不离！

邱琳也有些火了，心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。

邱妈死活不愿意放手，无非是精神和经济都离不开这个男人。一个在婚姻中受尽折辱的女人，绝不是全然无辜的。因为别人欺她辱她，她全盘接受，不愿意反抗。

软柿子谁都爱捏，捏着捏着别人就上瘾了。

半个月后，邱琳领了男朋友回家给邱妈看。

那男人一走，邱妈就拉下脸来：“你找的男人，怎么比我的年纪还大？我是喊他女婿还是喊他哥？”

得知这个男人还有妻室，跟妻子处于分居状态时，邱妈崩溃了，颤巍巍的巴掌挥出去，到底没舍得甩到邱琳的脸上。

邱妈大哭着骂邱琳犯/贱，三条腿的蛤蟆难找，两条腿的男人大把，咋的招惹有妇之夫？

邱琳无所谓地说：“没办法，我妈只教会我犯/贱。喜欢一个男人，就死死扒着他。不管他怎么对我，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，被人骂一辈子又如何？”

邱妈顿时变了脸色，眼神一下子灰了下去，整个人像被人抽去脊梁骨一样跌坐在地。

邱妈同意离婚，作为交换条件，她要求邱琳跟那男人分手。

邱琳心里乐开了花，那男人本就是她朋友的父亲，给了出场费来演戏的。

邱爸听闻邱妈答应离婚，乐颠颠跑来谈条件。得知邱妈要求分得多半财产，他立即明白是邱琳授意的。

他昂着头，居高临下地对邱琳说：“你要想清楚，若是跟我作对，将来我的财产一分钱都不会给你！”

邱琳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一一摆在他面前，这些年邱妈窝囊至极，邱爸跟小/三肆无忌惮，以夫妻名义买房同居生女，搜集证据根本不费力。何况还有他多次家暴邱妈的验伤报告。

邱琳冷笑：“这些年你为外头那两母女花了多少钱，你自己心知肚明。惹恼我，我让妈告你们重婚，还要追回那些钱，让你们一起去监狱里恩爱！”

邱爸被刺中要害，气势顿时萎了下去。他不甘心，更不愿意相信亲生女儿会这样对他。他苦苦哀求，说他还有三个孩子要养，让女儿好歹多留些钱给他。

看邱琳无动于衷，他迫于无奈，只好签下那不平等条约。临走前，他怨毒地问：“你明明知道，我跟你妈走到这一步，绝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。如果没有我这些年辛苦挣钱，你能过得这么滋润？妈是亲妈，爸也是亲爸，你为什么这样对我？”

邱琳叹息：“你只看到你挣钱辛苦，你看不到我妈十几年辛苦照顾奶奶。你若真心想离婚，早该放她一条生路，没准儿她能趁年轻改嫁。你就想拖着她给你做牛做马，你才可以在外头逍遥快活，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？你以为她傻？就冲这十几年付出，谁都不可能轻易离婚！”

邱爸被戳中痛处，脸色讪讪离去。

邱琳心里也不好受。她承认母亲不懂生活情趣，不懂提升自己，不是一个能与男人并肩齐进的好妻子，但她纵有千万般不好，她都是她妈。

她是母亲唯一的依靠，最后的后盾，断没有让父亲跟外人合力欺负她的道理。

父母离婚后，邱琳卖了房子，带着母亲远走高飞。她们在陌生的城市安家，又买了一套小房子，布置得温馨整洁。

邱琳给母亲报了小区里的广场舞队、插花班，母亲想靠自己的努力挣钱，她也亲自带母亲去家政中心找工作，让她当钟点工。母亲交了一帮朋友，还学会刷抖音，学会照着网上的菜谱研究菜式和甜点。

邱妈日渐开朗，眉宇间的忧愁渐渐少了。某日她烤了一箱蛋糕，突然感慨道：“早知道离婚过得这么开心，我就不拖着了。不用伺候男人婆婆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多好！”

夏日午后的风柔柔透过窗口扑进房里来，清淡的阳光撒在刚出炉的戚风蛋糕上，沁出一种直透心脾的甜。

两年后，邱琳从亲戚那里得知，父亲出车祸，高位截肢了一条腿。他刚上任不久的新欢拖大带小，还得伺候一个半老头子，过得灰头土脸。那女人托人带话给邱琳，让她回去照顾邱爸，不然她就要将邱爸撵出门去。

当晚，邱妈小心翼翼地看着邱琳问：“要不……我回去照顾他？”

邱琳眼神一厉：“你跟他离婚了，以后他的事都跟你无关！”

邱妈喏喏应道：“我这不是担心你么？他总归是你爸，要是你放心不下，我就去照顾他，可不能让他拖累你。”

邱琳冷笑：“他有钱有老婆，我有什么放心不下？他贼精着呢，被你分了大半财产，还不得把剩下的那些死命攥得紧紧的？那女人拖着几个孩子，离了他也蹦跶不出水花来。”

邱琳又狐疑地问，“不会是你对他还有感情吧？”

邱妈嗤笑，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她傲娇地掠了掠刚烫没几天的短卷发：“就是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球，天天泡在冰水里，也发不出一丝热度了。

从前我不愿意离婚，是不想影响你高考。你上了大学我不想离，是因为我没啥能力挣钱，不想让你为钱发愁。只要他好好待你，不短缺你的用度，我就当是给他打工挣工资。扯什么感情？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？”

“你毕业后，我又想着无论如何都得熬到你结婚。当年你姥爷也是家外有家，你姥姥一怒之下跟他分了。因为这事，我找对象时受尽白眼，我不想你也受这份罪。”

邱琳愣怔，眼眶发热，竟然都是为了她！如果她的幸福是建立在母亲的忍辱负重上，她情愿不要。

母亲只是一个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农村妇女，她不懂现代女性那些独立自强、当断则断，她只知道要为了她的闺女守好这个家。

就为了这点卑微的愿望，她情愿在这样烂糟的婚姻里蹉跎半生，任人欺凌。

若是能痛快离开，谁愿意受折磨呢？不过是还有想要守护的人，所以硬生生磨厚了皮，承受不公。

从前她不懂母亲，一边爱着她一边鄙夷她，觉得她真是给女性丢脸，觉得她骨头软，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。她高高在上地审视着母亲，看不起她。

如今她才知道，那些看似愚蠢的顽强坚守，已经是母亲能想得到的最好办法。

她在婚姻里忍气吞声，接受生活的鞭打，不过是一个母亲本能的选择，想让她的孩子过得更好一点而已。

可悲又可敬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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